真愛家庭雜誌 第32期 (2006年12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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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肯放下的純真與熱情
電影《心靈投手》觀後感

█婁曉蘭


本片改編自美國職棒大聯盟三十餘年來,所甄選年紀最老的新人Jim Morris的真實故事。
  改編成電影的真人真事,常使人有著幾分好奇。
  因為資訊充斥氾濫,光怪陸離,讓人心靈胃納承受容量變大的同時,也膨脹得近乎麻木,見怪不怪。
所以不禁懷疑,怎樣的劇情能再叫人動容?或者說得更實際些,如何能讓錙銖必較的片商,情願砸下血本投資?
  《心靈投手》〈Rookie〉這部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,英文原名"Rookie"是「新兵菜鳥」的意思,這名棒球界突然蹦出的新手,竟是個應該開始想著退休計畫的卅五歲老傢伙。
  兩千萬成本的回收是七千萬,而廠商的利潤,只是個印證:在世界某個角落裡所發生的一則小品,卻觸動了許許多多人的心靈。
  或許,這也是為何電影中文譯名會解讀成「心靈投手」。這位投手一次次所三振的,是你我的心靈。
 
告誡衝動的孩子懸崖勒馬,不致犯下終身遺憾的過失,這也有錯嗎?
  電影主人翁Jim Morris〈Dennis Quaid飾演〉,他父親是低階美國海軍軍官,典型傳統、工作認真、生活規律。對妻兒的要求,是聽話與服從,幾乎罕見溫情人性的一面。父親、軍人、丈夫等多重角色的生活裡,只有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的機械單調。
  Jim就像個尋常的孩子,有著大人看來胡鬧的幻想、荒唐的熱情:Jim的夢想,是成為美國職棒大聯盟的投手。
  他因父親工作調度四處搬家,常常無法打完球季而沮喪難過。父親的反應卻是一貫的冷漠:「生命中有太多事,比棒球重要得多!」
  Jim缺乏溝通的父母終究離了婚,而Jim背負著不受父親肯定認同的創疤,逐漸長大。畢業時順理成章藉肩膀受傷的理由,放棄了一直不被父親看好的投手夢。接著成家立業生兒育女,在德州小鎮一所高中擔任化學老師、兼任棒球教練。
  Jim所帶領的球隊,就好像他自己:沒人看好、年年吃鱉。這回,又是次慘不忍睹的挫敗,Jim垂頭喪氣,看著鬥志全無的球員們,忽然說:「每個人,除了大學、考試、獎學金、將來的工作以外,是不是……應該還有些更遠的夢想與追求?」
  大家茫然以對,半晌後有球員反問:「那你自己呢?還不是早就放棄了?」
  Jim辯解說:「我投得不夠好,又是個早該退休的老傢伙,沒人會要我的。出山,只是自取其辱、成為笑柄罷了。」
  球員們卻一反常態眾口一心,堅持跟教練打賭:如果球隊反敗為勝,Jim自己就得報名參加聯賽甄選。
  信不信由你,每次吊尾墊底的爛隊,卻因著這個有趣的賭注,脫胎換骨、連戰皆捷,打入州際決賽。大夥兒說:「這下該輪到你了!It’s your turn, coach!」
  願賭服輸。Jim乘著太太外出,自己悄悄帶著三個小孩去參加甄試。當Jim手忙腳亂、哄著嬰孩換尿布時,被叫名試投,而奇妙的事卻發生了。Jim所投的每一球,都快得震動全場,球探們議論紛紛,懷疑是否測速器出了問題。當然,Jim被甄選上了。
  
為理念破壞關係,為堅持傷害至親,這樣做值得嗎?
  讓人很心疼的一幕,是Jim回家後,第一個想去分享的,竟是他一直想要獲其肯定認同的老爸。
  Jim興奮、卻猶豫踟躕在離婚獨居的父親門外,父親冷然質問:「你是來詢問我意見的嗎?」
  Jim靦腆點著頭。
  「Jim,我覺得你可以……慢慢再想想。」
  「我已經卅五歲了,爸爸!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……」
  「我只能告訴你,Jim,這也是你祖父告訴我的:去幻想你的夢並無大礙,但若傻得想親身實踐,那是癡人說夢!」
  Jim氣急敗壞轉身就衝回家,對妻子吼著抱怨:「為什麼老爸總是這樣?沒事就坐在床上,專門想些傷人的話……」
  妻子的回應,也並非完全站在Jim這邊。因為她也擔心,或許Jim並未考慮周全,沒有為她、為孩子、為這個負荷沉重的家再多想想。
  他們沒在氣頭上多做爭執,反在冷靜後互相道歉,願意順服對方。最後妻子堅持,讓Jim放手追求自小就懷抱的夢想。
  Jim正式加入小聯盟循環賽,興奮之餘所體認的,卻是現實的殘酷。不但薪水少,出賽幾個月都回不了家,還得整日跟著一群冷嘲熱諷、年齡幾近一半的小隊友們,四處轉戰奔波。
  Jim身心俱疲,終於體會到些許,父親冷面申誡背後的愛與深意。
  
同樣是愛,為什麼接收者的感受,竟有如此大的差距?
  Jim身邊圍繞著深愛他的親人,可是Jim對每種關愛的感受,卻有天壤之別的差距。
Jim的父親
  嚴肅冷漠、不容分辯、要求絕對的服從,原意是好的,卻讓Jim難以承受。難道父親不愛自己的兒子嗎?可惜這樣固執專橫的態度,打碎的不只是兒子的夢想,更是彼此關係的親愛,與家庭生活的和諧。
Jim的大兒子
  跟著Jim四處練球,給予Jim毫無保留、全然崇拜的信任與愛。他這種全然信任的愛,最是感人,也是Jim最溫暖的支持。
Jim的妻子
  其最可貴的品質,就是順服,且支持到底。雖然也會有自己的脾氣和意見,最終卻能站在Jim的立場,體諒其追求與掙扎。在Jim沮喪得都決定要放棄自己的時候,是妻子的愛,讓Jim終能堅持下去。
  
不論曾經如何,真誠的道歉,永遠是修復關係最美的語言。
  Jim最後終於被選入了職棒大聯盟,成為歷年來年紀最老的新人。在德州主場首度出賽時,全鎮居民都趕來加油助陣。眾人環繞喝采,Jim卻突然看到角落裡默然佇立、從未參加過他球賽的父親身影。
  Jim立刻迎上前去喊著:「爸爸!爸爸!沒想到…您也會來……」
  父親遲疑片刻,溫柔回覆:「不是很多父親,都能有像我這樣的機會,我也不想錯過……」
  讓人眼眶含淚、卻滿心歡暢的精采結局,對嗎?而且,還是個如假包換的真實故事。
無條件的接納 真誠的鼓勵 花工夫陪伴 助小孩發展興趣 是為人父母的天職


Rookie代表著夢想、天真、孩子、新手、熱情、生澀;相對於現實的世故、成見、教練、老手、偏執傲慢、與不再成長的固步自封。
  Jim對自己的三個孩子親暱而投入,顯然突破了原生家庭的負面影響。
  看到Jim的大兒子,對Jim全然支持的日夜陪伴、對Jim每個動作所給予忘情的歡呼與喝采,真是親子間最溫暖的畫面。
  耐人尋味的是主角Jim Morris,從飽受傷害的兒子角色中突破,做到全然親密互動的父親;又從高中校隊教練的職分裡放下身段,做到了大聯盟裡年紀最老的新手菜鳥球員。
  Jim讓我們看到一介平凡的小人物,卻能在現實生活的掙扎中,呈現追求與實踐夢想的勇氣,性格中默默流淌的懾人力量,正是這小品故事裡,最動人心弦之處。
  離奇的際遇,也許能成就戲劇炫目的吸引與張力。可是,真正讓人心悸的,卻是那與你、與我相似的平凡;以及,那始終不肯放下的熱情與純真。
 

 

作者為佳音社廣播節目主持人,熱愛文學、電影與旅遊。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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