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愛家庭雜誌 第122期 (2021年12月) | 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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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祕夫婦 2009年 1月,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,堂哥帶一位男士來我家。該男士向我要三姊的電話,說他太太是三姊失聯多年的朋友,從美國專程回來,到山城來尋訪。 當時我急著出門,一時不好找三姊電話,便把小妹的電話給了他,請他問小妹。 幾天後堂哥神祕兮兮地問我:「妳知道那位男士是誰嗎?」「不是三姊朋友的先生嗎?」「不是,他是妳的四姊夫。」四姊夫?我有沒有聽錯?「那我四姊呢?」「她在路口的車上等。」「你為甚麼不告訴我實情?」我開始怪起堂哥。 老實的堂哥委屈地說:「妳不是說跟人約好急著要出去嗎?」「如果知道他們是四姊夫婦,天大的事我也會放下來!」想到錯過了跟四姊見面,又沒留他們的電話,深怕又就此失聯,忍不住在心裡碎碎念。 「我帶他們去了二姊家。」還好,沒斷了線!我馬上打電話找二姊。她說,數天後的上午11:00左右,四姊會專程到小妹家看母親。 世紀大重逢 平常去看母親總是拖到11:00左右,四姊來那天為了趕上這歷史性的時刻,我10:00便到了,只見母親早就盛裝以待。 兩輛轎車駛進小妹家院子,她喊著:「來了。」我趕緊衝到門外,望見三姊、大弟及一對陌生夫婦。天哪!那位留著俏麗短髮,穿著珊瑚色蝴蝶袖上衣、波浪下擺墨綠長裙的摩登婦女,就是四姊,我那失聯56年的四姊,56年呀! 我向她走去,輕輕地擁抱她,千言萬語哽在喉頭。94歲的母親顫顫巍巍走到門口,四姊一跨進門檻喊聲「阿母」,母女倆隨即抱頭痛哭,二姊在旁也哭得涕泗縱橫。 我看著這一幕,心中深深感謝上帝。多年前我常常祈求,在有生之年能與四姊重聚,不料在放棄了這個願望後,慈愛的上帝卻導演了這齣恍如隔世的重逢。 說「重逢」其實並不恰當,因為我對四姊毫無印象。大我兩歲的四姊,六歲時便因家中女孩多而送人領養。常聽母親說因為四姊的養父母家經濟好又無女兒,四姊肯定能過上好日子,因此忍痛送養。 哭過一場後母親拉著四姊的手,又開始說著她為了四姊好而將她送人的苦衷,四姊連連說:「都過去了!都過去了。」母親聽說四姊美國、臺灣都有房子,且有位疼惜她的丈夫,女兒又在美國擔任中醫,因此轉悲為喜,欣慰地對我們說:「這陣小燕是恁中間上好命的人。」(臺語,意為「這下子小燕變成你們當中最好命的人了。)小燕是四姊的乳名。 美麗的誤會 隔年,春暖花開時節,我問四姊,為何不直接找母親,而要拐彎抹角地說是三姊的朋友?四姊說因為我住的是祖厝,她以為母親也住在這裡,為免老人一下子受到太大的衝擊,所以先以三姊友人名義緩衝。哇!多麼體貼長輩的人! 我再問她,恨不恨母親?她坦承年少受養母虐待時,是恨的,恨意使她不願回來相認。但歲月使她體悟出「饒恕是救贖自己」,加上通情達理的丈夫不斷鼓勵,於是他們開始了尋親之旅。 四姊年幼離家,荳蔻年華即跟著養父母移民美國,物換星移,她根本已不知家的方位,問戶政機關也問不出個所以然。但她尋親主意既定,即不屈不撓四處探聽,並以一紙發黃的戶籍謄本重新從家鄉的民政課找線索。經過十多年的苦心奔走,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! 有一天我專程去四姊臺中的家探望。吃過豐盛的午餐,在姊夫洗碗善後的空檔,以悠揚的古典樂為背景,我聆聽四姊回憶童年往事。「那時小小的我要包辦所有家事,還要拆舊毛線衣給店中女工當織線,常拆得我噴嚏連連。每天清晨要清理養母房中的尿壺。有一次不知為了甚麼事,養母把我關在最角落一個漆黑的房間裡,嚇得我整夜都不敢叫……」 「四姊等一下,我去洗手間。」嘩啦啦的自來水聲掩蓋了我的哭泣,喔!親愛的四姊,原來妳是這樣長大的,是這樣長大的呀!當然我們絕對不會讓母親知道這光景,就保留美麗的誤會,讓她一直以為四姊一逕是好命的吧。 雖然離散了將近一甲子,雖然父親已於 20年前回天家,終究母親還在。難得這位人瑞至今仍耳聰目明,記憶過人;終究四姊回來了,母親及四姊心靈深處的傷口已得癒合。 那年春節,家族因著有四姊伉儷加入團圓而倍覺歡樂,翌年及此後的每個春節亦如是,這真真是上帝的奇異恩典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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