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愛家庭雜誌 第2期 (2001年12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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歡然夢醒
從美夢中醒來,發現真實世界比夢境更美!

█卓 以 口述
█陳蒼遂 執筆


  我常做夢,醒來時枕上淚痕斑斑。真不明白都十年了,全家在老房子過聖誕的快樂記憶為何仍是深刻地刺痛著我的心,在夢裡一遍遍的複習,好似深怕把它忘懷?
  去年聖誕節前幾天的一個清晨,被窗外那南加州難得的雨聲叫醒,如往常般想捕捉未完的夢,咦,那場景似乎跳開了!夢中媽親切的笑臉和妹在聖誕樹旁閱讀的身影,是在現在的公寓呢!從夢境中,我知道我終於從老房子老記憶中「走出來了」。

歡樂童年
  聽到媽哼著聖誕歌在廚房預備早餐,我也雙手枕在頭下,不禁笑開了。  
 媽長得修長美麗,聖誕慶祝會時在台上唱歌跳舞可轟  呢!親友都說我長得像媽。小時我卻愛和媽拌嘴,吵了好多年。我喜歡爸下班回家抱著我轉圈圈玩,聽我胡言亂語,即使掉了門牙,他也覺得我是漂亮的小公主,我就會踮著腳尖學媽媽跳舞。
  老房子有個大後院,朋友喜歡來我們家玩,後花園的烤肉聚餐可熱鬧了,大人笑、小孩叫,小我三歲的妹妹常靜靜地瞪著白兔「研究」牠的紅眼睛,瘦皮狗和表弟追著在水盤喝水的鸚鵡跑來跑去,老橡樹下的大搖椅是爸的最愛,我喜歡坐在他大腿上搖呀搖,聽他和朋友高談闊論,不時撒撒嬌,總覺得和爹地好親近。
  不知何時開始,爸媽雖然每天抱著我和妹妹親親,他們彼此卻不再擁抱,怪的是,常板著臉不直接交談,要我替他倆傳話,時而大聲爭執要孩子評理,好多的不對勁。

天崩地裂
  我讀七年級時,父母的爭吵已到白熱化,連掩飾都很困難,那陣陣的叫吼聲震耳欲聾,我怯生生地試圖勸架,他們理都不理。好幾回,我總是牽著妹的手害怕地躲進房間無助地禱告,嗚咽著求上帝不要讓他們的感情繼續惡化。
  我十三歲那年,爸終於提出分手,媽勉強同意時,我的心都碎了,可恨的是他們決定把房子賣掉,計較著錢要如何分?孩子要歸誰?⋯⋯還要我和妹來仲裁。誰要理你們呀?少煩我!
  我和妹跟著媽搬到附近的公寓,不再有大庭院,瘦皮狗、兔子、小鳥全被送走,妹更加寡言,我的  氣愈發急躁易怒。
  仔細回想起來,當時我心中最受打擊的是小時和我感情特好的爹地突然不見了,而且沒多久就又娶了「那個女人」,曾幻想爸會再回來的夢,也因他們一連添了兩個小男孩而徹底幻滅了。

天使陪伴
  我不但對上帝很生氣,對自己也完全失去信心,羞於和人接觸,總是想討好朋友。回想這段沒有安全感的日子,正是在青少年最易變壞的危險階段,上帝藉著教會牧師、輔導的安慰與支持,陪我們走過青澀又艱苦的歲月。
  在媽為生計忙碌時,大哥哥大姐姐們總是開車載我們去教會參加少年團契,生活中也給我們點點滴滴的關懷,當時團契中有趣的遊戲和小組分享著實讓我逃避了家裏的空洞。深刻記得輔導帶我們去看電影,大手牽著小手的溫熱,到迪斯尼樂園玩飛瀑船,抱在一起尖叫後好快樂。他們連去逛 Mall 時也不忘帶著我和妹這兩個小蘿蔔頭。
  尤其英語堂的牧師不管多忙,每週崇拜後一定留下來聽我說話。他不但要我明白父母分手絕不是孩子的錯(其實我也不會如此想,反而和妹分析討論的結果是父母雙方都有錯),更像大朋友般用同理心來疏解我的忿怒與憂傷,他總是細細問到家中的現況,為我禱告,慢慢修補了我破碎的心。

若時光倒流
  為了讓兩個孩子在失去父親後物質生活不致  乏,媽除教中文學校還兼好幾個家教,妹和我也知努力讀書,成績雖非頂尖但總拿到學校的獎助學金。
  值得慶幸的是,走過傷痛的母親變得堅強而獨立。相依為命的我們有溫暖而親密的關係。而今媽已能冷靜地向妹分析她在婚姻生活中的對與錯。我也願向媽敞開胸懷,訴說生活中種種情事。
  回想過去有男孩追求,但因對自己太  乏自信,又怕將來對方會對不起我,一些不健康的想法使我向男孩子要求很多的肯定,自然對別人期望過高,不能建立穩固正常的關係。現在我會在腦海中冷靜的分析,父母爭吵、離異雖令人難過,但不能讓它影響我和男友的交往,更不應成為未來婚姻的礁石。
  若時光倒流,有機會再回到父母剛離婚時,我不會因禱告未蒙垂聽而對上帝那麼生氣了,我會對媽溫柔相向,以更多體諒減輕她的壓力。我也不會因心情不好而對妹兇巴巴,我會在她最需要姐姐時耐心地呵護她。

夢醒之樂
  妹今年大四,個  成熟內斂,已走出陰影,我也大學畢業,在州政府擔任心愛的環保執法工作。下了班我去選修水資源環保的課,繼續攻讀碩士,感謝上帝讓我找回自信,每天喜樂的活著。
  那天,我打電話給爸,提議每個月有一次「父女時間」,只有我們父女三人相聚。雖然兒時歡樂已不再,但在這幾次共進晚餐中,我們述說生活的現況、趣事,分手時和高大的父親相互擁抱並祝福,剎那間彷彿又回到從前。
  雖然至今仍不明白上帝為何允許我家的破碎,但藉著這段傷心的經歷,我學會寬恕。在課業的困難、生活的失意與挫折中我經驗到真正地依靠上帝。
  自去年起,過聖誕的心情和過去很不一樣。我深深體會到,有一位天上的父親,無條件地愛護我、接納我,並確知在任何環境下,祂永遠不會離開我,上帝的愛像磐石般堅固,在沒有父親的日子裡,祂以自己來代替。
  小鳥鬧鐘咯咯叫著,  促我起床。打開房門,客廳裡那  我們母女三人精心裝飾的聖誕樹彷彿豔麗俏皮的小公主,正對著我歡暢地眨眨眼揮揮手。嗯,不必再重陷惡夢,歡然夢醒的感覺真好!



口述者卓以是充滿自信、樂於助人的單身貴族。執筆者陳蒼遂定居南加州阿罕布拉市,三年前自台灣建國中學地理教師職位提早退休。

走出幽暗的舊夢,迎向夢醒之後更真更善更美的世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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