馨香歲月愛綿綿

劉良淑

過去二十載，情人節總像輕快的音符，在我們的生活中跳躍振盪，引出段段甜美的旋律，擴向餘下的三百多個日子。

   我們的婚姻是從1985年情人節開始的奇蹟。每當訴說這個故事，聽的人都會睜大雙眼，難以置信地：「真的嗎？真有這回事？」

一見如故

我有一本典雅地筆記，把這樁奇事點點滴滴按時間記下來。從那個情人節起，上帝分別觸動我們的心弦。兩週后，三月十一日星期一晚上，我們第一次約會，那個星期六下午便確定結婚的日期。

在那震撼的一週裡，明顯看見祂每一天的「進度」。我們很驚喜地發現，兩人在不同成長背景和人生遭遇中，竟都在一些類似的課題是受到上帝的嚴格雕琢磨練，因此油然而生相見恨晚之感，彷彿相知相愛已多年。

但是，在確定上帝引導我們結合之後，一開始，我的感情幾乎跟不上。例如：有一次在辦公室裡，腦中對宗清的模樣突然一片空白，怎麼都想不出來。就要和這位「陌生人」相處一輩子，心裡上真是很難適應。當時站在婚姻的門檻前，往內望去，卻看不清登堂入室之後會是怎樣的光景。

然而，在今年的五月，紀念踏上紅地毯的這一天，我要再度發出讚美，因為，那位將我們帶進婚姻聖壇前的上帝，沒有就此站在一旁「看好戲」。祂繼續牽著我們的手向前，將屬天的甘甜與親愛，化為歲月的陣陣馨香。

親而又親

根據聖經的教導，上帝設立婚姻的目的，不單是讓人繁衍子孫，也不單是讓人滿足性愛的快樂，更是要人在「夫妻結為一體」的經歷裡，來體會上帝與人在愛裡的合一。因此，愛的交融應當是婚姻的核心。

我們論及婚嫁時，都已「老大不小」，又身為傳道人──在旁人眼中似乎十分嚴肅的工作，然而，上帝所設計那如烈焰般的甘美愛情，也在我們裡面熊熊燃起。

猶記得，到師大附近吃牛肉麵，首次牽手時突然出現一道強烈的觸電感；在臺大校園內貼心的談話，忘了時間，直到被巡夜的校警吆喝驅出；一個星期日下午，窗外細雨滴答，我們淺嘗了初吻的青澀；第一次坐在他的膝上，是他想聽我唱歌的聲音。

從第一次的約會到訂婚，只有一個半月，但因為交通便利，我們幾乎天天約會。從訂婚到結婚，再經過三十天。

曾有一次我們計算，婚前約會的時間綜合起來，絕不會少於那些交往一年，每週見面一、兩次的情侶。到了邁入聖堂的那個時刻，我們已有了甜蜜情誼的基礎。

婚禮上，多年看著我倆成長的美籍宣教士魏得凱牧師勉勵說：「你們要建立的關係，是最親密的關係。」這句話讓我反思不已。新婚之夜，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全然交託給對方，誠然是進入這樣「親密」的頭一次體驗。魚水之歡、你儂我儂、如膠似漆，又這類形容詞來描述蜜月，一點都不過份。

難怪聖經會以整卷詩情畫意的《雅歌》，不害臊地描述兩情相悅的美好，以及其中互相等候的種種學習，因為夫妻之愛原是家庭的基礎，若推而述之，更可說是維繫整個社會安定的根本。

但是，這種高伏特的感應，隨著時日逐漸歸於平淡。二十年來，我發現，維繫夫妻親密之情，最主要的秘訣還在心靈的契合，而非肌膚之親。

我們第二次約會確定要結婚，第三次約會便相約禁食禱告。從此之後，同心禱告成為我們夫妻汲取屬天能源、心靈互相的寶貴動力。藉着這樣恒常的禱告，我們的心緊緊相連。唯有如此，才能真正建立「親而又親」的關係。

同與不同

新婚時期，我們就如那兩個月又十五天的約會階段般，不斷發現彼此的喜好、看法、價值觀類同，可一起享受生活，其樂無窮。

但是，倘若早幾年結婚，我們會不會有如此高程度的享受？那可很難說！因為夫妻關係真正的考驗，不是志趣相投的部份，而是如何面對彼此的「不同」。一旦處理得不妥當，必然造成彼此到傷害。

交往不久，我就發現宗清是很有主見的人。「我不可能改變他」，我向姊妹吐露心聲。我也不想要改變他──他是上帝的僕人，大部份該改的，上帝早已幫他改了；還沒改的，也總有改的一天。

但是，朝夕相處之下，個性、習性的不同總會顯露出來。比方，他很愛乾淨，我卻比較馬虎隨便，擺設稍或淩亂，浴池地板落髮，經常視而不見；至於「擠牙膏」，我習慣從下往上，他卻是從中間用。

剛開始，由於個人的主觀，我們難免落入「你對我錯」、想要改變對方的心態。幸好在這些次要的事上，我們尚能用溫和的話來嘗試說服。

是否絕對

可是，「本性難移」，這種努力遭到挫敗乃是註定的。在上帝的恩典之下，我們很快就學會功課，不再挑剔對方，而先改變自己批判的想法。

看不順眼的地方，不必嚷嚷，學習默默去收拾；這樣一來，對方看在眼裡，也無聲無息地做些調整。沒有指責，多有擔待，耶穌所教導的僕人精神，使我們讀過了習性差異的考驗。

這些年來，真正讓我們「大聲」相向的事件，數起來大概有三回。一次是為著招待客人的預備，一次是對異性相處的看法，一次是為某個動作的適當性。三次都是無預警的突發衝突。在當時，雙方「自以為是」，竭力想糾正對方，但卻徒勞無功。爭執到結果，是難以成眠，甚至有一次讓他半夜胃痛。

時過境遷，我們依然不見得能同意對方的觀點，然而卻領悟到，自己的立場不見得就是唯一正確的。在表達的時候，怎樣能避免「絕對」的口氣？怎麼能快些覺察所面對的衝突屬於「非絕對」的範圍？這是我依然需要學習的功課。

多重角色

婚姻帶給女人的變化，一般而言比男人大得多。結婚之前，我只有兩種身份：女兒，和「職業婦女」。成家之後，角色立刻多樣化：情人、廚子、管家、秘書、行政助理、護士、媳婦、司機；此外，為了工作的配合，我還得發揮師母、輔導、編輯、研究員、作者等角色，真可謂多彩多姿。

在作女兒到時候，享受多於責任，接受多於付出。身任職業婦女，在文字工作、團契事工上多年運籌帷幄，關注怎樣將工作完成，總之，未婚到時候，我的生活中心就是自己。

然而，結婚之後，中心立刻轉移到丈夫身上。還記得，婚後第一次他的機會崇拜，走在他身後，好像成了「附件」，別有一番滋味。兩個月後，宗清赴美讀神學，身為學生家屬，我不能有職業。從幕前徹底轉到幕後，一晃已二十年。

在各樣的角色裡，僅有少數延續了我從前的身份。其中主要的一項是從事翻譯。然而我已習慣將丈夫、家庭的需要放在優先，深知翻譯的工作應當敬陪末座。不過，起初在心態上總把翻譯當做自己的事，而要把「自己」的事放下，內心難免稍有掙扎，在這件事上操練了一些「除己」的功課。

感恩之心

然而，後來才更深認識到，其實每一種角色都是上帝給予的，並沒有「為他」、「為我」之分。根本而言，我們生活的中心應當是上帝，所追求的目標，理當為在每一件事上榮耀上帝。如此看來，個人的成就當然不是生命的指標，甚至「為家人犧牲」的概念也不準確，因為其中隱隱包含著「己」的委屈，但這乃是不必要的。既然我們的生活、行動、存在，都出於上帝的恩惠，就當存感恩的心，來扮演好每一種角色。

當然，他的角色也複雜了一些，成了妻子的「勤務兵」，並要關顧岳家的事。這些年來，我十分感激他對我家人發自內心的關切。在禱告中，他經常主動為我家中的每個成員懇切代禱，有時還鼓勵我多與姊妹和兄弟聯絡，在有需要時，他總是大力扶持。他對我家人的態度，成為我心裡極大的安慰。

聖經教導「人要離開父母，與妻子聯合，二人成為一體」，這是強調婚姻構成一個新的單位，從此在各方面要獨立自主，不再依附於父母。然而，從另一方面而言，婚姻也帶來親屬關係的擴大，導致愛心與責任的延伸。宗清有幾位叔叔、姑姑、舅舅、阿姨，我則與伯父、表哥兩家較親。這些年來，我們與親屬保持來往，從中也得到各色各樣的祝福。

膝下猶虛

二十年來的婚姻生活，實能用「甜蜜」來形容。或許唯一的遺憾，就是膝下猶虛。我們曾為生育懇切禱告，也曾以「兩男一女」的畫面來自我陶醉。但年復一年，至終不得不接受難以成孕的事實。

是否進行手術？計劃領養？雖然這都是可行的方法，但是我們經過禱告，認為上帝既然以特別的方式組成這個家，祂若要我們生養，是很簡單的事，而若祂封閉子宮，也必定有祂的美意。（回顧起來，倘若我們有兒有女，或許不會走上目前的事奉。）

然而，為人父母、哺育幼小的生命、伴著天真無邪孩子成長，是生命的自然渴望。有時候，看著別的家庭享受天倫之樂，無拘無束地傳達親情與愛意，我們也不禁心生羡慕。

宗清去領聚會，經常有人問起我們有幾個孩子。有一回，當他回答「沒有」之後，內心突感悵然若失。那天，他獨自在候機室等待時，向上帝祈禱，可否給我們合適的「屬靈」兒女，就像聖經中的保羅有提摩太、提多為「主裡的真兒子」，不但可以繼承祂的心志，也帶給他親情的慰籍。

何其甘甜

很奇妙，不久之後，上帝便賜給我們兩位可愛的乾女兒。她們是在不同的情景下與我們相識，但就在那兩個月裡，分別與我們建立起很深的情誼。她們都有樂意事奉上帝的心志，一位已在神學院進修，一位今年剛大學畢業，即將踏上研究神學的道路。我們與她們父母的年齡相近，由於無一位家人信主，她們很自然地把我們視為屬靈的父母，與我們談心。

這一年來，我們每一週都與這兩個女兒通話，瞭解她們各方面的狀況，與她們聊天，分析事理、提供幫助，並抽空探望她們，也享受她們真誠的關心，略微嚐到一些作「父母」的甘甜。這是我們婚姻生活中遲來的恩典，但也是讓我們興奮的最新恩典。

上帝為人設計的婚姻藍圖，實在何等美好，可惜悖逆的人總想加以扭曲、。破壞，最近「同性婚姻合法化」的浪濤高漲，更是變本加厲地要顛覆造物主的美意。我即在婚姻的事上清楚神經歷神蹟，在二十週年紀念之際，自當再度作見證，證實上帝的恩惠與慈愛何等美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