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愛家庭雜誌 第46期 (2009年03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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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在天涯海角間

品電影《海角七號》中的愛情

█譚德儀


         當愛情的音符,跳耀在每一片心海上,它所激起的串串漣漪,會蕩漾出什麼樣韻味的情歌?
         2008年八月二十二日《海角七號》在台灣首映,短短兩三個月之內,即已躍居台灣有史以來票房收入最高的本土影片。
         為什麼《海角七號》,像一艘船,可以停駐逗留在你我的心港中,不易瞬間消逝得無蹤無影?為何它,亦像一片廣闊的汪洋,每一個來到它面前的人,都可以聽見潮汐的聲籟?

愛情的長度與深度
         《海角七號》的故事情節,結合了一段六十年前,日籍教師與台灣少女友子的師生戀,將七封未寄出的情書,一點一滴以日語旁白的方式,交織在現代落魄的前樂團主唱阿嘉,與日籍過氣模特兒友子(與老友子同名)的故事中。
         現代的愛情故事,因著巧妙地牽繫上另一段塵封了六十年、同樣發生在台灣南端小鎮恆春的愛情故事,使得電影裡的情愛,延展出超時空的長度與深度。因此也自然能夠引起不同年齡層(老、中、青),及不同背景(社會各階層及各族群)觀眾的共鳴。
         《海角七號》導演兼編劇魏德聖,在影片中,不著痕跡地對比了現代年輕人酒醉一夜情的直接開放,與往昔日據時代,男女感情的內斂含蓄。我們當然不贊同時下年輕人視一夜情為司空見慣、無傷大雅的觀念,然而,影片中為現代粗糙瑣碎的生活情境與嬉笑怒罵的場景,穿插了古典精緻的內心詩意獨白和動人的歌曲,確實為影片裡貼近芸芸眾生的打情罵俏,成功地提供了美麗深刻的氛圍,順暢地讓觀眾的情緒轉化沉澱下來,讓愛情故事產生了扎心的力道。

愛情滋味千百種
         走進《海角七號》的世界,品味日籍教師寫給台灣學生友子的七封情書。娓娓道出的愛之語,在不同時機,交叉陳述於現在或過去的場景中,猶如把一顆清脆苦澀的青蘋果,切割成七片,讓人分次慢慢品嚐著那一份又濃、又澀、又甜、又醇、又苦的戀情!
         旁白的第一封情書,伴隨著片中第一個鏡頭:1945年12月25日,日籍教師搭著載滿被遣返日本軍民的輪船,佇立甲板上,極目回望那在漫天晚霞中,已完全沒入海平線下的台灣海岸。
         影片結束時,又轉回到第一個場景,只是這回觀眾看見了提著行李、在碼頭上焦灼苦尋愛人的友子。一前一後兩個同樣的回憶場景,中間已 飛逸了整整六十年的人世悲歡離合!
         影片進入結尾場景之前,垂垂老矣的友子,在暮色中展讀由「現代替工郵差」阿嘉受「現代友子」之託,悄悄投遞的書簡。那是由已逝日籍教師女兒在亡父衣櫥中發現、因而轉寄至日據時代舊地址「海角七號」的遺墨。
         於是,隨著悅耳低迴的老師女兒附言和老師最後一封情書的日語旁白,以及《野玫瑰》歌聲,當年的景致,在鏡頭中再度出現。只是,誰能猜出當年輪船離岸之際,在最後一刻,赫然瞥見情郎蹲伏藏躲在舷畔的老友子,會從七封情書中,嚐出哪些已塵封一甲子的愛情滋味呢?你、我、她或他,又是如何解讀那箇中滋味?

憾動人心的愛之頌歌
         為何看完了《海角七號》,片中多首動人的電影主題原創歌曲、中、英、日文插曲或配樂,能夠不斷迴響嬝繞在人心頭?音樂是靈魂的語言,這部電影的確善用了音樂強大的魅力,來滋潤、詮釋、延伸情節,使它的感動力能夠持續震盪魂魄。
         片中令觀眾印象最深刻的歌曲,當屬《野玫瑰》和《國境之南》了。
         舒伯特作曲、歌德作詞的《野玫瑰》,出現在片頭、片中、片尾,令人無法忘懷。這首歌本身具有跨時代的通俗性,不論古今中外,它都是家喻戶曉的歌曲。它又擁有跨文化性,德國人作詞、作曲,卻中文、日文皆可傳唱。它的三段歌詞更帶有文學象徵性──男孩與野玫瑰,象徵愛情中的戀慕、傷害、與無奈。
         《野玫瑰》在電影中,不但自然地暗示了電影的主題,又自然地結合台、日、西方族群共同經驗,並自然地提示著劇中不同角色的心聲,更自然地傳遞著全人類對愛情的渴盼與惆悵。
         《國境之南》是這部電影的原創歌曲。它加強了電影的原創特質,它也表達著被趕鴨子上架、不得已重登舞台的主唱阿嘉,如何從偷讀未開花即已凋零的情書中,得到啟發,勇敢把自己對友子的愛,透過歌詞:「海很藍,星光燦爛,我仍空著我的臂彎,天很寬,在我獨自唱歌的夜晚,請原諒我的愛,訴說的太緩慢。」遞送到對方心中。這位懶散的年輕人,終於為自己的愛當了一回成功的「郵差」。
         《國境之南》和《野玫瑰》在電影中,形成了對比和張力。前者表達著男孩對女孩一份愛裡的渴盼,後者卻表露出愛情中的傷害與無奈。


貫連心際的愛之彩虹
         情書中,日籍教師寫道:「我們是這麼的不同,為何卻會如此的相愛?……然而,我雖深愛妳,卻必須放棄妳……我不是拋棄妳,只是捨不得妳。」
         然而,縱使二人的相遇和相愛,的確生不逢辰,勇敢的友子卻已決心不顧一切跟定情郎。不料,男方卻提前上船、又只敢躲在船舷一角偷窺著焦灼等候的友子,空自讓兩造咫尺天涯、椎心泣血!因著男方的懦弱,便造成他一輩子活在毀恨自責裡,而她則一輩子活在被負心拋棄的陰影中,永無休止!
         難道真是歷史的困境,可以拆散兩個相愛的人?難道不同的國籍、身分、地域,真的得以分隔戀人?抑或是,只因為不敢向對方許下愛的承諾?畢竟要突破眼下的重重艱難、超越可預見的種種挑戰,毅然做出愛的抉擇、採取愛的行動,本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啊!
         影片中,最經典的一個場景,就是在大海邊,阿嘉主動奔向友子,緊緊抱住她,對她說:「留下來,要不然我跟妳走!」這是對二人未來的承諾,充分表達出尊重珍惜對方,也願意真誠、懇切,並有彈性地調整自己未來的方向,去經營二人的關係。
         第六封情書的末了寫著:「啊!彩虹,但願這彩虹的兩端,足以跨過海洋,連結妳和我。」彩虹的圖像,在影片中出現了四次。彩虹的出現,象徵著連結、或新的契機。
         尋覓真愛的漫漫長路上,總會遇到風雨,倆人的世界之間,或許真的隔著洋海。它是引發可惡的波濤,還是激盪出愛的浪花?是否端視自己心靈的海域中,譜出什麼樣愛的曲調?
         在戀愛或婚姻的幽谷中,你我是否會常仰望天際,期待彩虹畫上天際?或期待那一雙創造彩虹的手,在風息雨霽之後,為我們靈魂的天空,畫上虹影?

意在言外的第八封情書
         為何那麼多造訪《海角七號》的心靈旅者,總會禁不住從心底湧現許多探問?——當老友子終於收到本該在六十年前出現的情書後,心靈的耳朵還能聽見愛的交響樂嗎?阿嘉和友子的未來,會不會譜出另一首新歌?——導演特意將電影的結局開放給觀眾,讓他們也都參與在這一連串愛的探問過程中。
         男主角阿嘉讀完了七封情書後,決定用自己的方式,來書寫「第八封情書」。你我又將以何種方式,把埋藏在內心的情話,用屬於自己特色的曲調,傳達給所愛的人?屆時,請抬頭仰望穹蒼,期待彩虹出現,讓它連結你和所愛,兩人攜手同心,守住真愛守住家,有情有義度一生,切莫留下終生的憾恨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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