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⋯⋯感謝主為我們預備豐富的食物⋯⋯也為所有辛勞為我們預備飲食的人來感謝！」 牧師高聲為教會聚餐做謝飯禱告。

       「我要吃包子！我要吃包子！」站在我身旁的一個三、四歲孩子不斷叫著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就快好了，等一下就有好吃的。」他母親壓低聲音回應。

        眾人齊聲說：「阿們」之後，牧師繼續說：「請所有長者及有孩子的家長先享用。」他最後幾個字已經被迫不及待的孩子和母親們的吵雜聲蓋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 我從小隨父母移民國外，每一次當教會有聚餐時，都是帶著萬分期待的心情，因為那天能品嘗來自各個家庭的拿手好菜，包括我愛吃的涼麵、豬腳、獅子頭等等，比餐館的還好吃。當然每一次教會的聚餐也少不了我母親的份兒。只有在聚餐時，她才會做最拿手的炒米粉，那是在平常的日子，我們吃不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 我站在一旁觀看那排成長龍，等待取食物的群眾。前頭有好幾位母親熱情地為兒子挾菜，將食物放在孩子的盤子裡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要包子！」剛剛站在我旁邊的那個孩子，還是不斷纏磨，「我還要！我還要！」

        他母親照著他的「吩咐」，把幾個包子放在他的盤子裡，而桌上的已經少了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 誰敢說教養孩子很簡單？父母除了言教之外，也要身教。或許因為我是牧師的孩子，所以父母對我在教會的表現，要求特別嚴厲。每一次教會有聚餐，媽媽都一定事先嚴嚴地囑咐：「要讓別人先吃，你們最後才去拿菜，不可以多拿。絕對不能只選你們喜歡吃的，每一樣食物只能拿一點，千萬不要把盤子盛太滿。」事隔數十年，她的提醒彷彿仍在耳畔。

        每當有聚餐時，母親就會大清早起來準備，我們就幫忙把家裡最大的盤子拿出來盛載，足有十多人的份量。每次都問為什麼需要做這麼多食物，母 親 就 會 回答 ： 「 是煮 給 人 家吃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 相信 母 親 的得德行也是承繼自上一代的。我記得小時候去外祖母家，那時我就像那個嚷著要包子的孩子般大。當時，我的外祖母也是不斷叮嚀：「別忘記，好的東西大家都想吃，你要留給別人。若是吃不飽，回家的路上我帶你再去吃。」

        回想過去在教會的服事，這幾句「食物是給人家吃的」、「要多留給別人」的教導，實在給了我許多啟示與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 聚餐結束了，只留下幾個人在打掃。我兒子急著要出去和朋友打球，但我仍然要求：「來！你們年輕人來幫忙倒垃圾，好嗎？」孩子的臉上帶著極不願意的表情，卻也沒有推搪。

        「為什麼都是要我們清理善後？」另一個兒子埋怨。

        「這是對你們好的，這不是苦工，是服事上帝。」我照著兒時父母對我的教導，提醒下一代。

        「爸！你看，誰那麼浪費？這裡有五、六個包子，都只把裡面的肉吃掉而已，真浪費食物。」兒子忿忿不平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