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愛家庭雜誌 第37期 (2007年09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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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〈意外的人生〉觀後感

█方昀

  紐約曼哈頓小雜貨店裡搶匪的一聲槍響,錯愕失措中,律師亨利.透納費勁地推門想要求救,卻無法邁出步伐,中彈的他隨即倒臥在血泊中。
  1991年出品,由哈里遜.福特主演的〈意外的人生〉(Regarding Henry),是一部值得再三品味的婚姻家庭電影。
  當紅的執業律師亨利,剛剛才幫一家大醫院打贏了一場官司,是一場關於糖尿病患者和醫院興訟的官司,選擇對出得起訴訟費用的醫院有力的證據,隱匿不利的證據,在許多律師的眼裡是天經地義的事。亨利.透納還善於緊咬對方的心理弱點,能言善道,讓他含冤莫辯。
  在律師樓裡,亨利只要大喝一聲:「走,讓咱們出去大顯身手!」就幾乎戰無不勝,攻無不克;他前途似錦,坐擁豪宅美眷。可是,暗夜槍聲卻改變了這一切。

艱困的復健道路
  被醫師搶回一條命的亨利,對於自己是誰、身在何處茫茫然毫無所悉,他的記憶和身體功能已經喪失大半,面對前來探視陪伴的妻子也只能以陌生迷惘的眼神回應,更不要說他不曾費心照顧的十一歲女兒。
  我們很難想像一個中年人必須從最簡單的生活功能開始學習,展開在亨利眼前的世界有如漫漫大漠,他必須重新學習數字、顏色、形狀,學習走路,甚至他一向是厲害的說話。
  在艱困的復健道路上,剛從麻木的婚姻中被震醒的妻子是無能為力的,亨利的太太只能陷入焦慮,在現實的困境和昨日的燦爛生活中掙扎,企圖從走了樣的丈夫身上找到久違的愛意。他們之間早已喪失真誠的情感,婚姻只是在社交生活中必須擺在人前的道具,沒有熟悉親暱的呼喚,可以喚醒受傷的靈魂。
  小小的年紀就因為潑灑果汁在父親的鋼琴上而遭受責怪的女兒蕾秋,和父親之間更沒有溝通的管道,只能屈服在父親權威教訓下的她,很難接受眼前躺在病床上什麼都不會、什麼也不認得的的父親。
  伴隨男主人的災難而來的是一家人的經濟立刻陷入困境,為了維護社交地位以及別人的尊重,亨利的太太強顏歡笑,隱藏亨利的病況和經濟的困窘,以免周圍現實的朋友們離他們而去。

用愛呼喚靈魂甦醒
  看似無望的復健道路,因為復健治療師布萊德利的耐心與豐富經驗而有了起色,在復健師的鼓勵之下,亨利開始走路,開始說話。他就像一個孩子開始認識世界,所不同的是,單純的孩子以信任擁抱世界,受傷的亨利卻多了一份疑懼,復健師是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。
  在復健師的鼓勵下,亨利回到他的家,一點一滴嘗試尋回失落的記憶,重新認識他的妻子、他的女兒還有管家。家人用最大的愛來接納他,妻子和女兒都跟他有了親密的互動。
  這個夫妻關係瀕臨破裂、親子互動不良的家庭因為這一場意外有了轉機,勢利、虛假的亨利被埋葬在失落的記憶庫裡;因為愛的呼喚,靈魂得以甦醒的新亨利,用單純的愛來回應女兒,他開始鼓勵女兒,與女兒有了濃郁的親情。

對生命的覺知
  亨利終於回到律師樓,他從前不可一世的地方。他從舊日同事的表情和言談中,從舊日他經手的檔案資料中,一點一點拼湊出從前的自己。原來他曾經是急功近利的人,享受虛幻的權勢地位,樂於周旋在虛偽的友情裡;原來他曾經隱匿資料逼迫受害人,為了賺得更多的利潤;原來他曾經背著妻子幽會,而且準備撕毀婚約另起爐灶。
  新的自己彷如一面明鏡,照著從前如此不堪、如此醜陋的自己,亨利戰兢不已,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曾如此一步步走向毀滅。
  究竟是新的亨利失去知覺呢?還是舊的亨利沒有另一種知覺?
  很顯然的,亨利是當紅律師的時候,價值觀不知不覺跟著周圍的環境改變,他對於權勢與名位保持高度的關注,對於逐漸失去的親密至情卻渾然不覺;對於新鮮刺激的挑戰保持高度的興趣,對於家居生活的滋味卻失去了知覺。
  當意外發生了,一切外在的誘惑退去,他在醫院裡像小孩子般重新學習認知,也許說不出形狀,但握在手裡的積木是紮紮實實的;重新學習走路的雙腿,一步一步真真實實踩在地上。回到家裡,確確實實感覺妻子的關心照顧;女兒教他練拼字學讀書,他從來不曾這麼聽清楚女兒的聲音;甚至妻子的愛撫,他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品嚐享受。
  當生命回歸單純,日常生活原來是這麼有滋有味。
  我們的生命是不是保持清明的覺知?深深知道自己所從來、所當去?我們是不是連一句傷人的話都不輕易出口?是不是對周遭的一點點善意都能清楚感受?是不是對自己的貪婪多求感到慚愧?是不是對別人的錯誤多一點憐憫?
  如果我們對自己心靈的迷失渾然不察,那麼,那致命的一擊必然不遠!

第三者的迷惘
  琳達是亨利律師樓的工作夥伴,是亨利的外遇對象,在整部影片中雖然戲份不多,卻有象徵性的意義。在槍擊意外之後,琳達成為亨利生命的局外人,濃情蜜意化成昨日黃花,不只在亨利的記憶裡完全消失,也沒有機會參與亨利的復健,她傷心地說她是最大的輸家。
  婚姻中的情愛是多元豐富的,婚姻生活有歡樂、有衝突、有甜蜜、有憂傷,它是實實在在與生活連結的情感,從家裡的經濟大事、柴米油鹽,到孩子的栽培養育,都要付出心血。第三者的愛情卻是由現實生活中剝離,雖然能提供暫時的溫慰,卻不免有空中樓閣的感嘆。不要說是重大的人生變故,即使小如感冒傷風,第三者常常為了不能親侍湯藥而深自懊惱。
  琳達孤單地熬過亨利漫長的復健期,終於在律師樓再見到魂牽夢縈的人,只是亨利的眼光不再投射在她身上,甚至覺得過去的一段情羞於見人,琳達至此真是情何以堪,難怪要說自己是最大的輸家。

時常檢驗心靈生態
  人生誠然無法避免種種意外,但也有一些意外是由內心的不安製造出來。名震四方的律師亨利,早已迷失在名利的追逐裡,紐約寒冷的夜晚對他來說不是守候家庭陪伴妻女的良辰,單單為了滿足菸癮,他寧可披上厚重的大衣獨自走出他那豪華公寓,到鄰近街上的小雜貨店買菸,生命的意外就在暗角虎視眈眈。
  大難不死的新亨利找回了自己的心,與妻子重新建立簡樸的生活,他們不再理會別人的眼光,不再活在世俗的標準裡,他們找到了真愛。
  路加福音十二章5節:「你們要謹慎自守,免去一切的貪心,因為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豐富。」我們應時常檢驗自己的心靈生態,讓自己的生活簡單、行為正直、言語簡潔,一切回歸質樸的生命本質,權力於我何有哉?美名於我何有哉?讓我們真正從焦慮中得釋放,從別人的看法中得釋放,活出真理中的自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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